千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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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子:楼诚、史同、全职、名学。
文风常更动,不定期更新。
不是不更,只是脑洞未成。
好不容易弄好提问箱,来陪我玩儿呀~

[楼诚][荣霖] 倾诚之恋・第一幕

*楼诚,荣霖
*明楼与荣石为表亲,阿诚与一霖无血缘关系
*三週年快樂,人生第一篇中篇,首發試水溫

0.

上海总有许多传奇的。可那样一本年代,能写进去的少,满沙滩的白净沙子,被装进琉璃小瓶的也就那么几粒。

被传颂下去的多半是悲剧,轰轰烈烈的悲剧。

那个年代的人喜欢轰轰烈烈,喜欢悲剧,或许是因为悲剧让他们感觉生命还是有一点甜。喜欢苦瓜汤的人都知道,苦瓜也是有甜味的。

可现在的人喜欢喜剧,噢,应该说是喜欢有好结局的故事,这似乎让众人在读完之后对于现实有了更大的醒悟。

醒悟,这些好事终归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如果你身边有留声机,可以放一首曲子……游园?可以,是胡琴拉的吗?

放吧,并不影响我说一个悲喜交集的故事。

1.

清朝复没了。复没了有大概一个两个三个十年,算不清楚的数字。终究还是战时,海边的城市抵挡不住外邦的侵略。

行街上点着比大白天还亮的灯,走着比大白天还多的车,车子停在门前挂灯笼的屋子、牌楼,来来往往的男绅女士身着华服,怕没人知道他们是来烧钞票一样。

市街头最大的一家酒楼,是没有自己的小戏班子的。但是第二大的那家有。一辆黑底银边凯氏汽车停在大门前,车上的女人瞇眼瞧着门面。

比起金发碧眼的外族人,日本来的军人和官员长得确实亲近些。南田洋子是汪氏政府特高科的科长,此时正迈进一家半现代式的酒楼。

这可不是一家普通的酒楼茶馆,更不是莺燕成群的歌舞厅。它集结过去与现在,拥有清时风光和现代设施,里头提供的餐食更是五花八门,古今中外几乎包罗万象一应俱全。

进门牌匾上书,盼君归。

酒红色的建筑并没有使南田驻足观赏。她是喜欢中式文化的,来此宴请日政府官员不过是私心想听人唱戏,可请一个戏班子,目的太显眼。

这种日子,显眼可不是聪明。

两旁的长桌摆上了吃食,似乎日本人还是习惯套餐,但喜欢分食。南田并不在意,从一旁托盘拿了红酒,敲了敲杯缘。

「诸位,今天是新政府的场子,感谢大家抽空前来,请尽兴的娱乐!」简单说了句开场,南田走向一个被两三人包围的男子。

「明先生。」

「南田科长。」

被点名的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派学者气息,身上一如往常找不到一丝腐朽气息。南田总觉得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是装出来的。比如现在这种享受的场合,他轻捏着高脚酒杯在男人女人间穿梭自如的说着一些一本正经又吸引人视线的话。

「经济司的首席财经顾问,周佛海先生的秘书,明楼先生,这种场合也不忘记本职。」

「谬讚了,南田科长,明楼只不过是向广大民众宣达新政府的政策罢了。」

南田微笑,并不延续话题。

台上甫下去了几个舞女,便有心者遣了心腹去邀约,估摸着明日他们和她们都会请个病假事假之类。明楼原不是很在意舞台上的表演,可当南田不再说话,他也随她目光往台上看去。

有个人一手拿着胡琴,一手搬了张椅子坐,灯光还没打下,明楼看的并不很清楚,阴影下的那人倒是十分清秀的身材,一袭素面深色长袍,隐约能感受到他的清瘦使他那身衣服彷彿只是挂在他身上一块长布。

这时灯光打下来了,又走出一个人,是个旦角,脸上的脂粉施与不施似乎没多少差别。他像长年不活在阳光下的人一般,白,又有些苍白。他比旁地拉胡琴那位更纤细一些,一身淡粉色的棉纱,上头轻轻淡淡绣了一些全开半开的桃花,头上有些玲珑坠饰,别了金色坠琉璃珠的耳环。

这时明楼才看清了最先出来那人,衣着比起他的同伴真是淡雅许多。那长袍明明没什么装饰,他却把那些个布扣子全压进绳子圈起的口儿,规规矩矩一个不少。立起的领子一圈,遮掩不住他一节毫无压痕的颈子。他似乎才饮过水还是什么饮料,红唇润润的朝台下一微笑,全场都静了。

拉胡琴的男子提起琴弓,一双细白葱般的手轻按着弦,他一个垂眼,那琴彷彿会说人话似的张口便是悠悠的无奈。明楼心下一愣,再睁眼宛如自己已不在那个官场文化的酒楼,四周夹杂着淡淡桃花香的空气包围着流动着促使他在油油的绿茵上漫步,柔软的芳香的大地的温润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不必再穿那些束缚一样的西装外套,梳着那些家中大姐小弟看了都不顺眼的发式。

然后他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青年,一身干净整齐的布袍,在遍地的牡丹和兰草之中站成了一棵小白杨。明楼听见了唱曲人的声音。「原來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樂事谁家院……。」可小白杨回头看他,他便知道歌声不是小白杨所唱,但他爱极了那把胡琴的乐声,唱戏的角儿是谁他不管,但那拉琴的清秀面容可是一回头就撞进了明楼怀中、心里,再也出不去了。

哄然掌声响起的时候,明楼才彷彿从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梦中醒来。南田似笑非笑看着他的侧脸,饮了一口血一般颜色的红酒。明楼正想道歉,南田却挥挥手说恕不奉陪了。

明楼随手招来一个拄杖的男子,问到,「适才台上那位,是谁?」他晓得这小瘸子财路多的是,这酒楼的老板跟他也有些好关系,分红也是给他一份的。

「报告明长官,属下实在不清楚,您也知道属下向来只过问……。」

他并不把话说完,但明楼已经懂得,他梁仲春只关心小黄鱼,那些卖命卖才卖身体的他一概不管。「那能否请梁处长帮明某人探探?」

这么好一个讨好长官的机会,梁仲春怎会不要?他向后台询问一询问,酒楼老板却问他,「这明大人要知道的,是拉胡琴的,还是唱戏的?」

「这……哪个漂亮?」

「男人哪有用漂亮一说的?不过那个人嘛……哼,勉强算半个男人吧。你去回明长官的时候就跟他说那人叫一霖,从小就在班子里,然后十岁来的这里。反正我也记不清他哪时候来的。」

梁仲春回复了明楼。明楼颔首表示知道了,低头继续喝酒,思考。

老板姓贾,虽然他不待见一霖,但对于他认了哥哥的阿诚,老板是又敬又怕。这个阿诚,比一霖还晚到,可是比一霖还年长个两三岁。他很有手腕,给酒楼想了不少挣钱的法子,明的暗的,干净的不干净的,他用手段换老板的承诺,承诺绝对让一霖和自己完好无缺一直到成年。

毕竟有些人没那么幸运,这个时代,为了生存只能自甘堕落。

如今一霖十八了,但还是唯唯诺诺的,阿诚初来乍到时便是心疼他因为身体因素总是被欺负,处处护着他,没想到护犊子一样的护出了家人的感情。

那年阿诚的养母被逐出原本的工作地点……。阿诚记得,那时一间非常漂亮的大房子,漂亮的让他不敢奢望,模糊的影像里有一个持家的小姐姐,一个很严肃的哥哥。再多的就更加不清楚了,好像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总是到处乱跑,滚得浑身是泥。

「阿诚,好消息。」老板挂着假惺惺的微笑拉走站在正卸妆的一霖身边的阿诚,眼睛里亮着钱子反射的光,「新政府的明楼明长官看上你们家一霖啦!我跟你说啊,一霖也老大不小了,能为自己谋一个更安稳的出路那是最好的!你看啊……」

「贾大人。」阿诚适时打断他的话,他的眼神透露一股清冽的冰冷,直直勾着人,「一霖才刚满十八,您就要让他去做这种龌龊的勾当吗?我晓得当初我说的是让他完整到成年,而我也的确不能阻拦他未来的决定,但是明长官,很抱歉我不能允许。」

「是因为他是新政府的官员,还是高官?」贾老板嘴角平缓了一些,他把手放在阿诚肩上,摇头的时候脸颊的肉彷彿要甩到一边墙上去,「识时务者为俊杰啊!你自己好好想吧!」

阿诚回头看梳妆台前的一霖,胭脂已经卸下去了,露出他清清秀秀稜角分明的脸,细致的五官,病态的柔美的苍白肤色,还有那一双澄澈的眸子,比潭水还能见底,比星子还会发光。

他走到一霖身后弯下腰,镜子里的自己比起一霖还要沧桑,可他们的经历明明不相上下。自己的眼睛,他只觉混浊不堪,隐晦不已。

「阿诚哥,贾先生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今天唱的不错。」阿诚依然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反正总是没人能看出他心思的。

2.

月黑风高的夜晚,乌云捲走了天空的最后一丝光明,可灭不了大上海市的繁华灯火。明楼向来酒量极好,除了他大姐以外没人见他醉过,可酒会还没结束,他却提前离场,他那晚到的、好不容易终于周旋完一圈子重要人士的(前)女朋友汪曼春,见他要走,赶紧迎了上来。

「师哥~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明楼心里觉得厌恶,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伸手揽了汪曼春的肩,他声音低沉的像潭水中央的漩涡,「曼春,你也知道我大姐,下了死命令要我今天晚上回家,我不能不听。」

又是她!

「好吧……我送送你?」

「多谢,到门口就好。」

明楼到家的时候客厅沙发上很不端正坐了一个人,端着一杯咖啡悠悠啜饮着,食指上那颗红宝石戒指在明公馆明亮的灯光下闪的明楼挑起眉。

「终于不穿你那件光看都热的貂皮大衣了?」明楼脱下西服外套递给阿香,「皮衣也是很可以啊你小子,这什么天你也不看看。」

「大哥,你能不能别老是见面就对我的穿衣品味有意见?」荣石大咧咧翘着脚,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

「坐没坐相。」明楼胡乱回了句,「你那才不叫品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懒得想衣服怎么搭配,里头随便穿个衬衫,外头罩上外套,反正没人看见?」荣石语塞。「你就该讨个会穿衣的,有品味的,有美感经验的老婆。」

「大哥你能不说这事吗?」荣石放下那个明楼一来就被他自己啜啜啜给啜完的咖啡杯子,「大哥还没成亲呢我这小老弟怎么敢啊?依我之见吧,大哥成亲的时候就该娶一个会帮你熨好西装衬衫,系好领带领结,还能给你打理你那一堆破事儿的大嫂。」荣石瞥了一眼明楼歪掉的领带。

「哎你小子!嘴巴不要了是吧?就不能说句能听的?」

「行。」荣石一本正经,「明大哥啊,要找个会系领带的老婆,不过我看那个汪曼春……。」他故意拉长音节观察明楼的表情,「小弟我看她连拉鍊都不会拉吧!」

「哼,这还差不多。」明楼自个儿倒了咖啡一饮而尽。

「大哥你,这么喝咖啡的啊?不头疼啊?」

「你这咖啡……算了,至少比秘书处的好,我头疼你别管,来谈谈你那儿的事。」

「行。最近我们那里有群商人,暗地里揪在一起,说要去西北的偏山挖矿……。」

荣石给明楼说了来龙去脉,两人都觉得这事情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样。这种时候开山挖矿,缘由可以有很多种,各地随时都有可能打仗,枪炮弹药、军舰城池都需要矿产,明楼在这高位看起来虽然能助祖国一臂之力,他却不能乱动。

「组织上交代,你是目前与新政府的战场里最重要的一颗钉子,不管谁动,你绝对不能动。」

明楼还没回话,却听得楼上传来小弟明台的声音,他皮鞋啪嗒啪嗒踩着楼梯下来,边走边和荣石打招呼,「哎!荣石哥来了!大哥你怎么都不叫我下来呀!」

「没大没小,叫荣大哥,别老是全名叫着,出去别跟我说你是我弟弟。」明楼朝半倚着扶手的明台扔了一颗苹果。

「明台小少爷,别站在楼梯上说话了,下来。」

明台接了苹果边咬边走下来,假装没看见明楼给荣石使的眼色,「大哥,你跟荣大哥说什么呢?」

「说他们那儿的生意,最近有些商人结党营私,打算干一票大的,他想绊一绊他们。」

对,也不对,不完全对。明台在心底翻了白眼,感情你们真以为我没听到?然而此时他只是军统的人,只觉得明楼瞒着他的,是他毒蛇的身分。

「那荣大哥这次要在上海待多久啊?」

「一阵子吧,虽然那些商人正在筹划,但我也要等他们坐实了开山的行动才好一举除掉他们,这件事,远程操控比直接面对来的好。」荣石伸手要拿咖啡,才想起杯子早就见了底。他见明楼要给他倒,抬起手阻止他,「时间也不早了,我这次来可是没订饭店的,大哥,你这有客房吧?借我一间吧。」

「行。」明楼眼睛咕噜噜灵光一闪,「代价是过两天你陪我去一趟盼君归。」

「哎大哥,是那个古今中外全部融合的高级酒楼吗?能不能带我去!我也想看看……我,我答应你不乱来,就看看!」明台接了明楼的眼神,还没等他说话先下了承诺。

荣石在场,明楼不好发脾气,只能无奈的答应他,「要不是大姐不在,你才没那个机会!明天下午考你拉丁文,小考没及格就不带你去了。」

「啊!……好好好我现在立刻马上去读书,大哥晚安荣大哥晚安,好好睡啊!」

确认明台关了房门,荣石收起微笑。明楼本要领他去客房,一看他这个表情,忍不住皱了眉,「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对。」荣石稍有艰难开口,「孤狼到上海了。」

「孤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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