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

［蔺靖］ 光阴

*楼诚、蔺靖
*群内歌词搞事，古风，请猜
*别问bug，边境换防什麽的我不清楚
*师傅～～ @建国之后可以成精

楼诚・現实

谁说蔺晨是在一切结束後才发现自己爱上了萧景琰？

并没有。

那一次，在梅长苏还没进京之前，蔺晨跑到金陵探探路，好死不死，下雨了，他这个从不记得带伞的，只好躲到最近的檐下。恰逢彼时，下雨了，原本想出门散散心的靖王萧景琰无奈地打开门後又郁闷地叹了半口气。

只给他时间叹了半口，他府门前竟然站了一个人，好在自己一身便衣，也没让对方忍出来。他向那人说到，这靖王府的门前你也敢躲雨，真是好大的胆子。

看面前的人一身轻装，眉宇间却透露一种英气，蔺晨怎会不知道这是谁？但他看破不说破，只道，这普天之下千千万万房檐，难道因为哪个人富贵荣华，或是哪户人家贫贱穷困，我就不能躲他家屋檐了？

萧景琰笑了，本想出来看看便进屋的，却关上门，站在蔺晨身边。先生真是个有趣的人。

後来雨停了，蔺晨与萧景琰道别。回到住处後他反反覆覆的想，就是觉得萧景琰不只是在阁中画像那样的眼熟，才发现，自己似乎曾经梦见过他在漫天飞雪中向着自己走来。但这又是为什麽？

再一次看见萧景琰，是出征那日。蔺晨着军装的正式模样真的不怎麽好看。萧景琰没有认出他来，只是如托重负似的恳求他好好照顾林殊，然而谁都应该知道，林殊这一去就很难再回来。

但蔺晨还是答应了。他必须答应。他舍不得看见萧景琰难过的样子，尤其是在那日回头一见开门人，他就再难忘记那抹笑容。颠簸在出征的马儿上，蔺晨想到自家老头子这三年看自己的模样，坚持不把美人榜放心交给自己，就想撇嘴。

那还不是因为你睡梦中把景琰的名字给填上了榜首，害得老阁主浪费一张名贵的纸。林殊笑说，说完就咳。

你保重吧你，别取笑我了，不就一张纸嘛，我从小给他打工难道还赔不完了？蔺晨可不敢像对待甄平他们那样拍林殊的後脑杓，只是指着他小气了一会。也只能小气一会，他可不想对方最後几个月的时间有一半自己噘着嘴。

胜利後他们回到金陵，林殊也被小心带回了金陵。或许吧，没人晓得究竟是因为「回家」而运到了金陵，还是美其名曰「远离尘嚣」而送回了廊州。蔺晨接下了林殊的遗言，至少陪在萧景琰身边一小段时间，就当是自己原本不该这个时间点离去，理应陪在自己身边的剩下的日子，就拿去陪陪萧景琰。

大家都默默允许蔺晨在宫殿上头飞来飞去，有时候蒙大统领也会一起飞来飞去，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蔺晨一个，飞啊飞，飞去了皇帝的寝宫。花园里，萧景琰正舞剑，蔺晨看到这一幕，真真觉得世上美人再没有任何一个比得过萧景琰，只因为论容颜论体态，论学识论武术，没有一个赢得了他。

哦，蔺晨自己可不算在内。（管你说汤圆精还是鸽子精，怎麽都还是很可爱很英俊很潇灑的）

不能开玩笑了。萧景琰舞完剑，立身於空荡荡的园子里，忽然的站定让蔺晨终於回神，却发现小皇帝的肩膀竟然在抖动。蔺晨没来由地发慌，赶紧飞下去，却不知道怎麽劝说，只能从後面轻轻扶他的肩，又拥住他。萧景琰原本要挣扎，最後却还是倒在蔺晨怀里。

蔺晨一改轻佻的态度，低沉的声音只说的一句：哭出来吧。萧景琰听得，放声痛哭，他压抑了十几二十年的情绪呼啦一下全数崩塌，黄河溃堤一般，只是这滔滔江水是如此清澈罢了。

雨又下了，夹带着风吹来卷起的一阵阵花香，天空雾蒙蒙的，萧景琰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很想依赖一下抱着自己的这个人。而蔺晨倒是没想这麽多，只是说着他曾经见过的有趣的事情，把好笑的尽数说予萧景琰，只希望他哭完後，心情能好些，别再如此难过。

门外奴仆听到哭声，推门而入，蔺晨只是示意他们取了伞来，萧景琰啜泣，他便撑伞，拥他入怀，别的话一句也没多说。

萧景琰哭罢，推开他，拭去了眼泪，一双明明眸子看着蔺晨，中有感激。眼神交错，雨又莫名的缓了。

几个月里总有这麽几天，蔺晨是要回阁主持事务的，不过一次去的稍久了些，再到金陵竟是满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这一天终究会来的，蔺晨知道，他不能奢求一个天之子地之龙如何把心全部交与他，他没有那个能耐，也不可能，现实是现实，江湖小册是江湖小册，市井小民的恩恩爱爱放在皇室放在他琅琊阁那就是虚幻。

琅琊阁历代不参与国事，蔺晨连个客卿之位也是没有的，萧景琰只能挪一个特殊的友人之位，也只能在末席。蔺晨坐在遥远的末席，遥远的就好像自己在天涯海角，萧景琰在天下中心，他远远看见严肃得面无表情的萧景琰，不能得知他是否开心或哀愁，只希望今後他再不要见到自己，今天怕也是最後一面。

萧景琰并不知道蔺晨的心思，只是朝臣们敬酒，蔺晨就也喝，萧景琰看向他，他才彷佛心有灵犀一样的回看他，遥敬一樽。

萧景琰到底什麽心情，连蔺晨都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有没有记挂任何人，蔺晨不是巫者，也读不出他的心思，只是冥冥之中他觉得，萧景琰依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日烟雨迷蒙，撞进彼此眼神里的那个躲雨人。

事实上呢？蔺晨抬头的眼神，忽然让萧景琰想起了什麽。他惊讶着，却没说，也没问。他不晓得蔺晨在他心里究竟算什麽，该摆在心头哪个位置？只见他在自己大喜也不改以往喜好，白衣坐在末席，周围纷纷扰扰一切与他无关，料想他与自己总不是一路人，却不知对方可以为他放下一世逍遥，直到日後发现自己多希望为他抛弃一个天下。

蔺晨和萧景琰，谁的酒量都好的，他们多想借酒发疯，拉着对方飞身皇城之上离开红尘，但是他们都没这麽做，只是不停饮酒，借那双假装迷蒙的眼睛多看彼此几眼。最後一次敬酒，一方牵挂着，一方却发誓是最後一眼，樽空，之後萧景琰再怎麽看蔺晨，他都未曾回头。

要离开了。萧景琰也不像刚上位那会儿心心念念全是林殊，现在的他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也不需要自己了。蔺晨想起当时萧景琰舞剑，自己没能回他一场，他滴溜上萧景琰的宫殿後院，朝着宴席所在的大堂敬了礼，舞剑，宛如风风雪雪花花月月，舞罢，佩剑插入皑皑白雪中，拂袖离去。春临的时候，萧景琰才发现那剑，只是蔺晨自己走远，甚至与自己走散。

很好笑吧，这个年代，这种情爱都是禁忌。萧景琰人如其名，是多麽如玉光洁的人儿啊，蔺晨不愿自己玷污了他。金陵的城门还是一如往常，白雪飘落是多麽灿烂的景色，除了琅琊阁，他还能去哪儿呢？蔺晨不禁嘲笑自己，从小不曾怀疑过自己的人生，如今斩断情丝却觉一片漆黑。

情丝的初始是一场雪，如今雪又下，他却明白这不会作为结束，看似是结束了，但一往情深怎能是凡尘锋利的剑斩得了的？他策马奔驰大道上，离金陵越来越远，离景琰越来越远。

回到琅琊山的时候，下雨了，山雨迷蒙，他回想第一次见到萧景琰，第二次见到萧景琰，第三次……，每一次都要下雨，每一次都在对视之後歇雨，而这次再也没有谁，能让这场雨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