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

［全职］归去来兮

*«全职高手»・伞修、白杨、韩张、喻黄、方王、华秀、肖戴、林方、双花

*内坜高中第二十届漫研社社稿

*文手：千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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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你会说，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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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走出兴欣网吧的时候，雪轻飘飘地下，他往外套口袋掏烟盒，却只掏到空盒。扔掉包装，他忽然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嗔怒着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警告他不要再抽烟。

但那是谁呢？

爱情就是这样，总有人以为可以永远，可以一辈子，可以一生一世，但到头来，连十年也陪伴不了的大有人在，他们可能从来没有醒悟，也可能从来没有醒来。

雪渐渐重了，叶修有些承受不了黑夜的沉重，他转身进到暖气徐徐的网吧，唐柔递给他一杯热巧克力。

「太甜了。」

「没事，反正你虚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叶修无可奈何地笑，划开手机屏幕，锁屏是兴欣全员的照片，密码是那个人的生日。他忽然很想听听谁的声音，就在通讯录上按着顺序找到第二个手机号。

B字母开头的白庶。

「喂？叶神？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现在才是我活跃的时间啊小年轻。」他的语气特别感性，「你和杨聪小朋友最近怎么样？」

「嘛，总是那样，没什么变化。刚才结束一个与投资方的Conferencing，他先回宿舍了，我在整理资料。」

「是吗……。」

叶修停顿了几秒钟，白庶的英文口音还是那样标准，他偶尔调侃他纠正不过来，却暗地佩服这个留洋回来的归国子女。

「杨小朋友，是个好孩子，好好对他。」他说，「没什么事了，就是看看最近301情况如何。注意boss别被咱兴欣抢了。」

挂断。

叶修大口大口地喘息，他捡起使用手机的习惯才没多久，还不是很能接受。

他大概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唯一不会变的就是忘不了那天下午手机讯号对面传来的声音。

急煞，尖叫。

盲音。

常年戴耳罩式耳机让叶修的听力每况愈下，他必须盯着说话人的嘴唇才能辨识每一个字，有时候通电话还得加大音量，着实是一种恶性循环。

这种恶性循环使他时不时会听到盲音。就像那天下午一样。

他又往下翻了列表，拨通往青岛去的电话。

「老……。」

「叶修！你知道现在是几点钟吗！12点01分！新杰已经睡下去一小时了你知不知道！」

对面韩文清压低音量的怒斥让叶修忽然愣住，他眨眨眼回了声「噢」，然后两方只剩下呼吸。

终归韩文清打破了沉默，「说，什么事？」

「老韩啊……。」他的声音沉闷，却假装有些起伏，「我觉得我们都老了。」

韩文清少见地没骂他说的话毫无章法，像是默认一般放慢呼吸，「废话……，我知道你和我的手速都在退化，我比你严重，这个新杰早在两个赛季前就提醒我了。他说……。」

「你们家小宋还太年轻，而张新杰在当打之时，因此霸图应该把重心先转往配合石不转的战术，是不是？」

「……你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两人又沉默一段时间。

「我累了，老韩，十年了，足够了。」叶修吸吸鼻子，对面韩文清的呼吸沉重。

过了不知道多久，对面传出一声低吟，「文清……谁呀？……」

「莫得事，你睡吧。」

做了个深呼吸，叶修识相地切了电话。张新杰那人在外看着严谨，私下却也有属于魔羯座柔软的一面。霸图的正副队长就像是贫贱夫妻，携手并肩走过这么多年。叶修很羨慕，但他不会说，也不会表现。

拉开椅子在电脑桌前坐下，游戏接口还停留着一条讯息，来自夜雨声烦：老叶老叶，出来pkpkpkpkpkpkpkpkpkpkpkpk！！

叶修想了想，回复了句：还在？

夜雨声烦：在

君莫笑：文州？少天睡了？

夜雨声烦：瞒不了叶队。少天在旁边，还没睡，我拦截了他的号。

君莫笑：他话那么多，比起你是真好认。打一场？

夜雨声烦：好的，我开我的号吧^_^

竞技场，术士索克萨尔和剑客夜雨声烦站在对面，夜雨声烦只是旁观，并不打算让对面一挑二。叶修开着君莫笑的号冲上前，挥动千机伞划出一道完美的弧。

「文州，少天今天很安静。」

「他察觉了。」喻文州道，「第十赛季，变化特别大，先是你们兴欣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又是一帮老将面临退役，少天和我虽然是黄金一代，但我们的情况我们知道。」

场上只剩下索克萨尔的吟唱和君莫笑挥矛的声音。

相顾无言。

最后君莫笑打赢了索克萨尔，屏幕对面的黄少天终于发了话，「老叶老叶，打一场吧！趁着今天月色正好时间正好！」

「不了，哥有更重要的事。」

「kao kao kao kao kao！本剑圣一场比赛几十万上下！跟你打一场你还不乐意了！……」

叶修摘下耳机，选择以行动忽略黄少天的垃圾话。他知道再过几年，蓝雨的队长和副队长也要换人了，虽然时间不如霸图那样紧迫，但总归他们俩相处的时间不能再被旁人佔据。

佔据？

这个念头窜上叶修的思绪。

假如他没有打游戏，没有逃家为了<荣耀> ，假如他没有遇见那个人，死皮赖脸要他把自己捡回去……。那么他，会不会还活着？

是自己佔据了那人原本应有的生命。

这是一个平行世界的疑问，没有人能回答，就像是叶修虽然知道有无数同人文写着那个人还安好，与他自己和苏沐橙一起生活，一起拚搏，但那终归只是异次元的文字。

曾经封神的人，连生命都是神话。天妒英才，从古至今就没变过。

苏沐橙这个小姑娘已经上楼睡下去了，夜晚特别宁静，杭州的月色一直也是最美的，星星很澄净地在天空中闪烁，让叶修想起一个美丽的传言。传言说，如果星星在眨眼，便是有人在想你……。

「传言只是传言。」微草队长王杰希曾经这么跟叶修说。他的大小眼透露的眼神有些呆滞，彷彿思绪并不在此，「要是这样，我想着那个前辈的时候，他所在的纽约怕不是星星都要亮得不合时宜导致登上时报周刊。」

这家夥……跟玄学就离不开关系。叶修努力回想着第七赛季微草夺冠之后悄无声息退役的弃疗之神……啊不，治疗之神方士谦，着实觉得那样一个活跃男女之间的人和王杰希一点关系也搭不上。

事实上他们也是谈了一段轰轰烈烈的远距离恋爱。

后来成了没有，叶修没过问，倒是王杰希在不远的将来，退役之后没几个月便离开了北京，甚至离开祖国大陆。年轻的冲动似乎被时空酝酿成绵长的酒香，轻轻一揭，一口便是一辈子沉醉。

那么自己呢？叶修低头沉思。他把身边的人都当作是兄弟，战场上当作战略部属的一部分，可没有一个人可以成为他的归宿。没有人在遇见他之后为他在生命中驻足，也就没有人可以为了这个15岁就离家出走努力奋斗的时代青年提供一双安稳的臂膀。

太过强大的人，往往被依靠，致使他们从未得到现世的安稳。

太过强大的人，比如楚云秀，就是一个好例子。楚云秀出道是在第四赛季，同样被称作黄金一代。女孩子，玩男号，第一元素法师，唯一一位职业联盟女队长。

烟雨战队的副队长李华曾经感慨时光飞逝。「当初云秀出道，她还像个小女孩，从战队捧在手心的天才少女逐渐蜕变成撑起烟雨的女王……。」他说，「她长大了，可太早熟，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比她还要幼稚。」

「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一个喜欢看电视剧的女孩子。」雷霆战队队长肖时钦如是说，「妍琦从出道至今，也成长了，可是她现在不过才19岁。做为他的队长，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她保有纯心，像个孩子一样。」

「女孩子都是联盟的瑰宝。」不知道是谁说出这话，「你们看看，蓝雨和霸图想要女孩子都没有呢！」

「谁说霸图没有的？」霸图老将林敬言发话了，「我们有张佳乐。」

「林敬言你！」

张佳乐的长发被束成马尾，愤怒地「殴打」林敬言，张新杰在一旁推推眼镜，窝在韩文清的肩颈努力憋笑。

那时候啊。叶修想着。

现在林敬言退役了，时不时往兴欣跑，找方锐。张佳乐和义斩的孙哲平经过分分合合总算走到一起，繁花血景偶尔会在网游里出现，那总归是好的结局。

叶修他啊，做了半辈子旅人。他看遍了风花雪月，看透了阴晴圆缺，却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归途。

他也曾经爱过。叶修重新划开手机屏幕，上头置顶的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手机号码。

他拨通了。

「喂？……」

「兴欣拿到冠军了，中国也拿到冠军了……。」

「开心吗？……最近风大，不要忘了加衣服……。」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沐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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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的苏沐橙拿着手机，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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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是不能重头的。

他的归途，早在十年前断送。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