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舞

这里千舞。
圈子:楼诚、史同、全职、名学。
文风常更动,不定期更新。
不是不更,只是脑洞未成。
好不容易弄好提问箱,来陪我玩儿呀~

[楼诚][荣霖] 倾诚之恋・第三幕

*楼诚,荣霖
*明楼与荣石为表亲,阿诚与一霖无血缘关系

明楼的请帖躺在那个一拉开,手上便沾黏铁锈味的木桌子抽屉里,一躺就是好几天。熬到了会面的日子,阿诚一早便起,沐浴更衣。他拣了一件干净且没有一点缝补痕迹的长衫,穿上。他拥有的那些衣服样式并不是很多,但大多都是这种不符年龄的老气剪裁,可长衫能遮掩身体的轮廓,他也乐得穿那些。

在玻璃镜子前头站定,阿诚往里头一看,觉着自己的脸容是沧桑了一些。他推开梳妆台的台面,里头是内设的置物处,方格大大小小的放了一些胭脂水粉之类,他拿了色彩稍微自然一些的粉,遮掩了一些脸上黯淡的地方。

然后他淡淡地往镜子里头一笑。

连自己都愣住了。

阿诚本就瘦,但比起一霖,他并不弱。一双看似尝遍生死的眸子里泛着一股没有缘由的忧伤,可却一次一次悄悄溜出一点勾引的意态。他的身姿,骨子里渗着一点属于男人的媚态,并不娇柔,只是让人由心底升起想要拥抱的情绪。

还有太多细节没办法用言语形容、以他物譬喻。平时因为自小不知道如何打扮自己,一霖年纪轻也不懂得,于是他们这么一个岁数了,也只是少见的几次看来真正像个好看的人。现在真正这样一打扮,超出尘嚣,清新脱俗。

一霖窝在被子里,蜷成一团。他知道今天阿诚是要替自己赴约的,也不担心,只是自从觉得台下明长官旁侧那位先生看着真好之后,他便不敢直视阿诚,深怕阿诚一个眼神把他彻底看透。

阿诚捏起粉蓝色的帖子,没多看几眼,揣进袍子内里,只身出了门。

然后他出了门才想起,这大早上的……人家难道不办公吗?况且也没有人是早上去咖啡厅的吧?阿诚掂量一掂量兜里的钱,想着到街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买回去给一霖当礼物的东西。

上海滩的街上,琳瑯满目的商店让人眼花撩乱,阿诚自小生活在这里,对外虽然能说是都市里的孩子,但还不如说,他并不能想像,或比较,其他地方和此处的衰颓与繁华。

看过几家商店,稍微给自己私下的业务联络了一些事,阿诚走进一间眼镜行。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你知道,挑礼物的时候从自己认为好的东西,然后考虑到对方是否需要,再者是品牌、价格、对方的喜好、他是否适合、最近他需要什么……渐渐就会偏离原本想送的选项。

阿诚又是怎么想太多的?他忽然想起一霖估计是喜欢荣石的……对,他已经调查了荣石的身分,以调查目标:明楼长官及其身边人的借口做了这件事。一霖一直都看着清秀,他想着,若是能考验一考验荣石的审美,或者说是他能不能对一霖上心,必须先让一霖在他眼里的第一面貌看起来是个小呆子才行。

阿诚没来过眼镜行,这里的款式实在多的很,他不愿向店员询问哪些价钱便宜些,只能委婉询问比较不昂贵的。

店员给他选了几款,他发现有一种镜框稍微圆弧一些的,戴上后效果立刻能见,框架粗细并不是最细的那种,但却能放大脸型。一霖脸小,到时候戴上一亮相,荣石不好好审视审视都不行。阿诚就是要荣石百般确认——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荣石对一霖是何心思。

这时一道声音从远远另一个架子边传来,越发靠近。阿诚回头,看见是前几天才接头的「毒蠍」。

「你好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阿诚不着痕迹皱了眉头,心道这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搭话,真是不要命了,一是他们私下的身分不容人诟病,另一个则是这明家小公子和一个酒楼的琴师有所联系,想也不是多么能浮上台面来的事。

阿诚决定假装一下。

「请问您是?……」

「忘了?噢,那肯定的,上次见你时你在明处,我在暗处,自然你不晓得。」他轻拍阿诚一直盯着观察着的,他勾着手的女孩,「曼丽,这就是盼君归的首席琴师,阿诚。上次我和大哥他们去了一次,啧,真是不错。」他刻意压低声音,只剩他三人可以听见。「放心吧,曼丽是自己人。」

阿诚见曼丽点了头,心里稍微没那么紧绷。他瞬时换了个表情,「明小少爷这是来拿眼镜啊,自己用的?」

「哎呀能不加个"小"字吗?不过这眼镜可不是如你所想,这是我大哥要的,你不知道啊我这大哥给人挑礼物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特殊了!」明台晃晃手上的盒子,转身前挥挥手,「下次可还要去听琴啊!」

「好的,阿诚恭候明少爷。」

走出眼镜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点,阿诚往约定的咖啡厅去。他脚步轻盈,内心沉重。轻盈的是他终究是个年轻男子,有自己的心思,去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任谁都会欣喜。沉重的是他知道明楼「心悦的人是一霖」,可他不能管一霖究竟怎么想,为了组织,阿诚必须和明楼牵扯上关系。

假若生在太平盛世,假若你我不需有这虚伪和纠葛,是否我们可以拥有属于我们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可一切尽是假若,阿诚明白,他已经活在黑暗里太久,那些灯红酒绿是他内心里不可碰触的,他不过如一个戏子,活的是别人为他安排好的人生,他不会拥有书本上的童话,童话里的爱情,爱情中的美好。

此时的阿诚,恐怕并不知道自己会是错的。

「明先生,真抱歉,让您久等了。」阿诚进了包间之后轻声关门,站在门口等着对方的"为何是你",但明楼似乎觉得他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明明他邀请的人是一霖……。

「嗯,来,坐着说话。」明楼的眼镜片清晰透彻,可阿诚莫名觉得正是这个透彻,才隐晦了明楼真实的模样,他没办法读懂这个人,尽管他自小看人脸色长大,该是能看懂这些富贵人家子弟的内心。

唯明楼,他办不到。

「上次的表演很精彩。」明楼正要伸手倒出花茶,阿诚的手却先抢一步,如斟酒一般为明楼倒了七分满。

阿诚当然不能让明楼这样的大少爷做倒茶的举动,虽明楼并非那样的人,阿诚也不愿,他口中道着谢,心里盘算着如何更靠近眼前的人。

明楼盯着阿诚,像毒蛇盯着猎物。他本就被称为蛇,此时更加相似。那天过后他也曾纠结,自己竟然冲动地想接近这样身分的人,没有说这种身分不好,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娶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贤淑女子为妻,而今他心里却满当当是眼前这个男人。

「你们的工作,会不会,很辛苦?」明楼话才出口就想甩自己巴掌。这什么台词?什么语调?啊?怎么能对人家这么冒犯呢!可是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约对方出来不过是想要他的时间,多看他几眼。

阿诚听了这话表情一愣,看明楼似乎流露一丝懊悔,心里居然高兴了一下,什么政府高官名门大少,终归明楼还是人身,会对人不知所措,会慌张,会喜欢人……。

喜欢?

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在明楼眼底看到了喜欢,可他说服自己根本不可能。

「我已经算是幸运了,身上拥有一点才能,没有沦落到必须在夜场子里接客,我想着能辛苦一些,多做点什么,让我和我弟弟离开这里……。」

忽然明楼眼里的阿诚只有嘴在动作,开开合合,他瞇起眼,觉得阿诚一说到自己的事似乎才出现了真正的个性,他不可能是自愿去到那样的地方,没有人会自愿去的,不是被人逼去,就是生活所迫。他想为他做什么,他想得到他,他想得到的他就应该得到。

这么想的同时,明楼竟已倾身吻住阿诚的唇。

忽然的进展让两人都傻了眼,明楼回神之后赶紧坐回原位,看着脸颊绯红的阿诚,不知该用何种语气道歉。

「抱歉,我……。」

「明少爷。」阿诚说,「我说过为了我的弟弟我愿意付出一切,我想用自己的能力离开这里,但我确实还办不到。」

阿诚低头假装自己不在乎刚刚的吻。他确实无法现在离开盼君归,因为组织的安排他不允许能逃离,可明楼却以为他是攒的钱不够。

钱吗?要多少他没有?可他不是那种好色的大少爷,他被阿诚的真性情和气质吸引,他想阿诚不是那种窑子里的姑娘,男人自有男人的风骨,就算是落魄的男人也一样。

想要保护他,可是要怎么做。

他想着「一霖」为了弟弟,想要逃离现境,他想着这个人说的一切,可他不知从何入手。

「明先生?」阿诚试探性叫了声,如果此番能成,一石二鸟,接近了喜欢的人,组织的任务也能开展,如若不行,组织上他可以寻找别的目标,而自己的心里……永远封存情感,也是能办到的。

「明先生,我从未陪过贵人。」他指的是过夜那档子事,「可若先生不嫌弃,可否让我有一次机会……。」

这是牺牲色相了。明楼想,这人为了弟弟,赴约还能想着怎么样用这条新路为弟弟和自己找一点好,他愈发心疼,这心疼和明家的家教打在一块儿,争论上下,最终,明楼松了口。

「可以。」

明楼是自己开车来的,总不能私下约人这种事让别人知道。他载着阿诚到了饭店,整个路程他内心都在忐忑,可他不能,也无法停下自己的动作,他想试着去疼惜眼前的人,可慾望和现实指使他不得不从这样的关系着手。

最顶层的房间是极为奢华的,金属边框镶着人工水钻的弔灯,柔和而凄美,像每一段乱世里的爱情,珍贵却终会熄灭。四方家具的牙子都有神韵的纹路,中间那张双人床,看似惨白而又高洁。

它真能高洁吗?

阿诚脑袋转得飞快,纤长的指头纠缠着,水灵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他没有欺骗明楼,从没做过这种事他是真的如此,同时他也不知要怎样开展下去。

「先生,我……。」

「不要说话。」

明楼撩起阿诚一丝发,勾到耳后,细细看这人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真不适合做这个工作。明楼心里道。这人不应该活得如此辛苦。

双唇彷彿上了一层蜡,上唇翘,嘴角勾,不笑又好似笑着,眼神认真,轮廓分明。明楼伸手抚摸阿诚的脸,悄悄摸到颈后,阿诚正要下定决心凑上前,明楼却一掌劈了下去。

正好劈晕。

明楼接住软倒的人儿,扶到床上躺好,确认他的衣物没有任何不适当,他跌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

天,我在干嘛?

要不是不符合人设,他估计抱头大叫了。明楼摸摸身上的钞票,根本剩没多少。就在这个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深怕吵醒阿诚,明楼赶紧接了起来。

「居然没在认真地百日宣淫?」话筒另一头是荣石的声音。

「别闹,我怎么可能真的那样做。说吧,什么事?」

「哎哟,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饭店?要不是我偷偷跟着你……。」

「继续说大话吧你,分明是明台告诉你的,他在这街区我知道,你要是神通广大怎么跑来上海找我处理你那档事。说,到底怎样了?」

「那个……大哥啊,大姐回来了。」

「……。」

「你,你快回来吧哈,我不跟你废话。」

「我知道了。」

明楼挂上电话,才想起自己忘了叫荣石备上一箱子钱。他把钥匙留在茶几上,下楼到柜台打了电话让人领了钱寄放,等到「一霖」还钥匙的时候交给他。

然后他独自一人去面对接下来的战场。

开门的时候,明镜背对着明楼,旁边战战兢兢站着荣石,明楼还没开口向自家大姐打招呼,明镜的声音先劈了下来。

「明长官,您的办公厅都没有人接电话,是不是又去哪里和哪位长官大人商谈国家大事了?我明明记得你今天不上班,四处确认过了您究竟去哪了?」她转过身,拔尖了音高,「噢我忘了,您自个儿就是长官,是不是?」

「大姐,您行行好,别再拿这事堵我了,您知道我不会愧对明家的家训。」

「明长官还记得家训,记得我这个大姐?好,你说,刚才去哪儿了?」

「大姐,我……。」

「说!」

「我刚刚真的是办事去了。」

敢情阿诚是"事"?虽然没办成。

「办事?好哇!」她手指尖直指荣石,「我就出差一趟,荣石来了你都不告诉我,打一通电话很浪费你的时间吗?留他一个人在家,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大姐,我……这不是有明台嘛!」

「你还指望明台黏在家里?他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

荣石看着这俩,眼睛眨眨。大姐,这是小事吧?接待我根本不重要吧?您就是想怼明大哥吧?您直说好伐?

「大姐……。」明镜眼睛圆睁,直勾勾看着明楼,「好的大姐,对不起大姐,不会有下次了。」

「记住就好!」

阿诚从松软舒适的床上睁开眼睛,后颈隐隐作疼,记忆像潮水一般湧上来,他才想起自己最后一刻看到的景象——明楼一巴掌把他给劈了。

他不禁苦笑,原来自己终究是太青涩,看起来再怎么完美,那样高而远的明楼也不可能会看上他……。或许是,看不上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自己?毕竟明楼看上了一霖……。

阿诚内心无比的纠结,他在追求爱情和破坏一霖未来的几个思绪里载浮载沉。假若一霖和明楼好,他至少有个几年时间可以享清福,而这段时间存下的资产,也能在对方对他厌倦了之后,保有一定的生活水准。

「明楼……。」他喃喃念着。

梳洗完毕下了楼,到柜台还了钥匙。不过是从楼上搭电梯下楼,走过长廊的这段时间,阿诚想了很多。给一霖的戏曲奏了这无数次的乐,纵然他不识得太多的字,也是明白现世没有安稳,有的只是纷乱,而自己是已经淌入上海滩这浑水的人了,为了保护一霖,为了组织,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他都不能藏一点私利。

也就是说,接近明楼,不过只是一种手段,刺探敌情的手段,救国的手段。

然后,柜台服务员叫住了他。

「先生,请问您是301号房的一霖先生吗?」

阿诚倏地回头,愣了一秒钟。这一秒他看着服务员的眼睛,分析没有掺杂任何一丝其他的气息,然后他点了头。

「这里有一个给您的提箱。」

阿诚没有说一句话,把提箱带回了盼君归,和一霖的房间,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把箱子打开。深褐色的手提箱左右各有一条皮带,上头有几个金属扣环,闪着亮闪闪的光芒。提箱很深,里头满满当当装着一样的物什。

钱。全部都是钱。

他皱皱眉头,拨开层层叠叠的钞票,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可就是这样简单,里头连一个署名的纸条或几句不留名的组织指令都没有。

然后忽然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了,明楼留给他的,是钱,是同情,是毫无留恋,是一地破碎的尊严。

TBC

*文风稍微有点飘,最近学校事务有点挫折,我没办法控制我自己脑袋里的影像,会尽量调适回原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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